千岛

【虫铁】Grind me down(ABO)【4】

ONE

 

我的名字是Daisy,至于姓氏,更多人记住的是Stark .

 

看起来并没有人在意给予我生命的另一个人,他们可能只会猜测ta是一个无名无姓的Omega。姓氏,性别,甚至名字都不重要。

 

你的父亲是Tony·Stark,这还不够吗?

 

不够。

 

我想让那个人回来。

 

TWO

 

八岁之前的记忆里,那个人是唯一的颜色。

 

无菌隔离舱的玻璃透明发亮,食饲管和输液器是一尘不染的白,心率曲线和乱七八糟的指数大概都显示在那个背对着我的机器上,无聊到极点的时候我会猜测护士们口中的指示灯是什么颜色。

 

那个人说指示灯绿色的时候代表我很健康,可以隔着舱体上的乳胶层和他拥抱,红色则表示我要乖乖睡觉,这样他才能在我下次醒来的时候给我讲外面的故事。

 

回忆这种东西模糊不清,你以为它是你能保护的最后一件宝物,可现实和时间会在你面前把它碾成砂砾,顺着沙漏流淌进望不到底的深渊。

 

我总是满心期待着那个人的到来,他很温柔,比其他人都温柔,于是我按照他教过我的,在玻璃上为他拼写了一个大大的【DAD】

 

可惜那些水汽不一会儿就干涸了,零星的小水珠挂在最后一个字母上,把那个D拉扯的很长很长。

 

乳胶层窸窸窣窣地响,我知道这是一个拥抱的意思,可他只是摸了摸我的头。

 

其实摸一摸头我也是很开心的,可惜我的头发早就被带着口罩看不到脸的人们剃掉了。他们说这样做方便在我的额头上找到输液的血管,可我关心的只是他在摸我的头的时候会不会嫌弃那些坑坑洼洼的针眼。

 

我知道他是不会的,可是他看着那些地方的眼神让我很难过。

 

THREE

 

最近他来看我的时间明显变短了很多,身上也总是同一件白色的衣服,时间一长我才发现,他身上的那件衣服是和我一样的。

 

我为我的最新发现欣喜若狂,他和我穿着一样的衣服,这或许意味着我们是一样的,说不定以后我们可以共用一个玻璃盒子。

 

所以我决定告诉他一个秘密,一个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别人的秘密。

 

可是下一次的见面我等了很久,久到我睡醒了很多次,久到我的头发从很短很短长到了耳朵的位置。

 

那天我是被人敲击玻璃的声音吵醒的,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叫醒我,可当我睁开眼睛后却惊喜地发现他来了。

 

让我有些疑惑的是,他是坐着的,戴着眼镜的男人收回了敲打玻璃的手,推着他来到我面前。他还是穿着那件白色的衣服,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少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可那都不重要。

 

我拍打着玻璃让他看向我,他果然凑近了些,我很怕他从那个小车子一样的东西上掉下来,所以也紧紧贴向了玻璃。

 

水雾迅速在玻璃表面散开,我尽可能快地在那上面写下了【EYE】这个单词,趁它们还在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他的。

 

看啊,我们的眼睛一模一样。

 

就在我满怀期待地等着他像往常一样给我一个拥抱作为奖励——每次我拼对了一个单词他都会那样,他的眼睛却开始下起了雨。

 

为什么会有他的眼睛会下雨?他不喜欢我们的眼睛吗?

 

没有人回答我。

 

那场雨下了很久,我和他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连为他打伞也做不到。

 

那一年我五岁。

 

FOUR

 

很少有人和我说话,那个人也只是用卡片和白板和我交流,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对那些不同于仪器运作声的交谈声感到疑惑。

 

其他人并不需要卡片,他们的嘴唇在动,发出他们想要发出的声音,然后就能知道彼此想要干什么,这让我很嫉妒。

 

等到那个人来的时候,我对着他长大了嘴巴,可是能发出的也只是咿呀的声音。

 

【————】

 

不一样的声音,我看着那个人一点点地移动过来,隔着玻璃把手覆盖在我的手上,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那个声音。

 

【————】

 

我学得很快,也许对于一个六岁多的孩子来讲还是太慢了。可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我想要让他开心,所以我努力地重复着他的声音,直到和他说过的一模一样。

 

【————】

 

可是他的眼睛里好像又有雨滴在聚集,我只好一遍一遍地重复,直到他的眼睛放晴。

 

真好。

 

这一次我能为他撑伞了。

 

FIVE

 

那个人只来得及教会我一个词。

 

戴眼镜的男人推来空荡荡的小车子,我向他的身后探头,那个人没有一起来看我。这个事实让我有些生气,捶打玻璃的手用的力气大了很多,可没人制止我。

 

我想要那个人来看我,我想要他摸摸我的头,看看我已经长到了肩膀的头发。

 

我想要他抱抱我。

 

【Where  is  he ?】

 

他在哪里?我已经学会了说话,我想告诉他我很爱他,我很喜欢我们一模一样的眼睛,我想一直都和他在一起。

 

【I  m sorry . 】

 

戴着眼镜的男人摘下了眼镜,他在对我道歉。

 

为什么每个人的眼睛都会下雨?那个人会,这个戴眼镜的男人会,我的也会。

 

如果那个人知道我的眼睛在为他下雨,他会回来为我撑伞吗?

 

SIX 

 

八岁的那一年,我被送到了纽约。

 

早在一年前我就不再需要在无菌舱里生活,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加上戴眼镜的男人——后来我知道他叫Bruce,承诺只要我能自己走路,就可以带我去见Daddy.

 

他骗我。

 

学会走路后,我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个长发女人,她看起来很凶,可是见到我之后却哭了出来。

 

那个人从未教过我什么是哭泣,是Bruce告诉我,眼睛里下的不是雨,那只是眼泪。

 

女人叫May,她来看我的时候也刚好是五月份,棉麻的职业装因为她颤抖的肩膀蹭得我鼻子很痒。她说——

 

【欢迎回家,Daisy .】

 

曾经,为我起了这个名字的人承诺过要带我回家,可他和Bruce一样,都是个骗子。

 

但我还是很想他。

 

接下来的一年里,May把她所知道的,他们的故事一点一点讲给我听,也是那一年我才知道,那个人是有名字的,他叫Peter,Peter·Parker .

 

故事里的另一个人叫Stark,May只叫他Stark,他也是我的daddy,可是May并不喜欢他。

 

圣诞节前夕,May把我接到了一个地方。

 

她盘好我的头发,为我带上了一顶半长的金色假发,又在我的眼睛里塞进了什么冰凉的东西。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Daisy?】

 

除了名字,不要告诉他任何事情。

 

【你会做到的。】

 

陪在Stark身边,做他的女儿。

 

【不管怎样,我们都爱你。】

 

可是...Stark,会爱我吗?

 

SEVEN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看到了黑色胡子的圣诞老人。

 

May口中的Stark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头发和胡子都是乱蓬蓬的,不过那双眼睛很漂亮,如果里面的红血丝少一点的话会更漂亮。

 

【他知道自己以后没有办法再照顾你,所以他希望Daisy可以替他陪在你身边。】

 

那双漂亮的眼睛随着May的话下降到我的高度,他在看我的眼睛。

 

【我叫Tony,Tony·Stark,你叫什么,小家伙?】

 

Tony .

 

我想我吓到了May,因为连我自己都知道那一刻我的哭声有多尖利多刺耳。

 

我只是听到了那个人教给我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唯一一个的单词。

 

记忆里他的手掌贴合着我的,眼睛里是我从没见过的温柔和悲伤,可我那时甚至不知道他说的那个单词是谁,是什么意思。

 

【————】

 

你得多爱一个人,才能那样自然而然地把一个名字念得笃定而又深情。

 

Tony

 

EIGHT

 

【我不懂,Bruce亲手把你抱到我的面前,那时候你已经没了心跳。】

 

也许是观景车的舱体让女孩或多或少想起了些在无菌舱里的生活,Tony等了很久才听到她的回答。

 

【她死了,那的的确确是你和Peter的孩子。只是你从没想到过,你孕育的是一对双胞胎。】

 

【什...】

 

【连主刀的Bruce都没有想到,一开始的时候他也只是有所怀疑,毕竟你的身体状态不能用常理来解释。可是等到手术进行到最后,他们只救下了我。】

 

【那时谁也不能保证我能活下来,所以Peter隐瞒了我的存在,他觉得让你知道失去一个孩子已经足够残忍,而我能健康活下来的概率也很小。所以只有等到我的情况稳定,确定我能...】

 

【这就是你们欺骗了我整整十年的理由,你和May·Parker,为了惩罚我,为了Peter?】

 

Daisy的眼眶终于红了起来。

 

【不,是我。】

 

男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是我让May编造了我的领养证明,是我从Bruce那里骗来了你的诊治资格,是我瞒住了你们所有人。】

 

【为什么?】

 

事到如今Tony甚至没有质问的力气,他只是脱了力一样地瘫坐在那里,询问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恍惚间Tony看到Peter在哭,可仔细定了定神他才发现自己面前的人还是Daisy,只是那双和Peter一模一样的眼睛在掉着眼泪。

 

十年前他接纳了这个孩子,让她成为自己名义上的女儿,也只是因为她有着和Peter相似的眼睛,那时他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这就是对他的惩罚吗?亲生女儿就在身边,自己看到的却只是一双和Peter相似的眼睛。

 

【不管您相信与否,我和Peter一样,都深深地爱着您。我,还有我们,所做的这一切也都是为了您。】

 

Tony分不出精力来思考她说的【我们】是谁,他只看到Daisy的神情不再犹豫,像是终于找回了那份连Bruce都自愧不如的冷静与克制。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 Tony .】

 

NINE

 

多年不曾复发的头痛突然在Tony后脑炸开,一瞬间的蜂鸣和钝痛让男人眼前几乎一黑,有人握住了他已经开始轻微痉挛的手掌,在Tony残存的清明里,他只看到一汪温柔的褐色泉水。

 

谁在他耳边轻轻哼起了那首他再熟悉不过的童谣。

 

绵延无尽的混沌里,噩梦般的幻觉铺展开来,他只能看到伦敦大桥哗啦啦地垮塌下去,脆弱的桥面紧接着沉没进翻涌的泰晤士河。一切都像童谣里唱得那样,伦敦桥垮掉了。

 

只有他还在大片的废墟里寻找,石块和钢筋划得他遍体鳞伤,不时有新的石块在他耳边呼啸着坠落,但他对此置若罔闻,只是无助地摸遍了每一寸废墟。

他把最重要的东西弄丢了,现在他得把那样东西找回来。

 

最后Tony来到仅剩的一个桥柱面前,说不出颜色的柱体咔嚓作响,破败的外壳碎裂成细小的粉尘,很快Tony就看到了柱体封存深埋着的内容物。

 

那是他的爱人,Peter·Parker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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